大约五年前的今天,我上交了 Google 员工证,然后走出了悉尼 Google 办公室,开启了一段自谋职业的崭新生活。我认为我应该详述一下这个故事,因为我通过阅读 [Michael Lynch][1] 的作品而收获颇丰。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仍然花费了几年时间才开始考虑写这篇文章,但是最终我告诉自己,倘若我不在五周年纪念日写它,我就永远也不会写了。
这篇文章有点儿长,但是我希望它对那些对于在大型技术公司工作感兴趣的新开发人员或是想要离职的大型企业雇员能够有所帮助。我将谈谈我进入 Google,在 Google 工作和辞职的故事,以及之后我做了什么。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细节,可以随时询问,不过我已经有很多博文要写,所以不能保证有什么深入的内容。
直到 2007 年毕业以前,我一直在做类似的工作。我喜欢编程工作,而 Google 是一家从事着很酷的编程工作的很酷的公司,因此我申请了实习。 Google 的面试过程以困难而著称,所以我花了好几个星期时间练习了所有我在网上能够找到的 Google 面试题。我认为 13 年里面试流程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 我提交了简历,受邀参加了几轮电话面试,这些面试问的几乎都是算法问题(我记得有一个动态规划问题和一个分治几何问题)。我通过了最初的几轮面试,然后受邀前往悉尼接受了由 Google 的工程师们进行的为期一天的现场面试。我回到家里,等待 Google HR 的电话,这个过程漫长得像是有一辈子。我被拒绝了。
对于我们收到的拒绝和失败感到难过很自然,因此我们并不会经常谈及它们。但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其他人也不会去谈论他们自己的失败,这只会使得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当我后来真的进入 Google 时,我觉得作为一个此前被拒绝过的人,我一定有哪里做得不对,但是有一天我和一群同事坐在一张桌子旁,开始交谈。那时候我才发现,实际上我身边的很多人都至少被拒绝过一次。我甚至都不是“最差的”。有个家伙开玩笑说,他肯定是因为 Google HR 厌倦了拒绝他才得以进来的。我说的也是一些相当厉害的工程师 —— 有些人负责着我一直在用的代码,而我打赌你也在用。
在被 Google 拒绝以后,我得到了两样东西,并进行了为期一年的休假。第一件东西是澳大利亚商务编号(ABN),我用它来提供数学与科学补习课程,以及技术工作合同。我获得的另一样东西是一张大学科技图书馆的借书证。我当时并不打算再次去参加 Google 的面试,但是那次的面试经历告诉我还有很多东西是我所不知道的。我就在图书馆开设课程给大家做辅导,并在期间阅读书籍。顺便说一句,有些人认为我为我的补习业务所做的所有这些财务工作和其他东西很奇怪,而大多数补习老师都只收现金。但是我学到了许多对我日后生活很有帮助的东西,所以我一点儿都不后悔。
就像我所说的那样,我本来并没有打算再去 Google 面试,但是让我快速地讲讲这是怎么发生的。我从高中就开始学习日语,因此在 2012 年,我决定尝试在东京生活。这基本上行得通,除了我犯了一个相当大的错误 —— 我没有任何日语方面的纸质资质证明,因此很难获得工作面试。最终,我的一个已经被 Google 录用的朋友建议我再试一次。与 Google 所有的办事处一样, Google 东京的官方商务语言是英语,因此他们不要求我具有日语资质证明。
我讲这个故事的原因是,我听说过许多更为平淡的恐怖故事,用以证明面试官是憎恶面试者的坏人。然而,与流行的刻板印象所相反的是,当天的大多数面试基本上都还可以,面试官也很友好并且很尊重人。面试也着实很困难,因此最好减少面试官的工作量。希望那个“猜数字”面试官从 Google HR 那里得到的反馈是,他的问题对于作出聘用决定没什么帮助。
在东京花了大约一年时间来建立起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抛弃一切然后搬到悉尼,但是我绝不可能会拒绝一份来自 Google 的要约。与招聘人员交谈时,我确实犯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错误:我被问到当时能赚多少钱,然后我就脱口而出。[别这么做][5]。这意味着不管在面试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你上一份工作中被底薪了多少,或者其它什么。你可能会被拒绝,或者会在原来的薪水基础上得到一些象征性的提升,并且如果你试图进一步协商,会被认为疯狂而又不合理。就我而言,我的收入甚至远远低于 Google 的入门级职位。我无法肯定地说全是这样,但是在 2013 年我搬到了悉尼,在 Google Maps 成为了一名新毕业生级别的 SRE。
我有时会感到震惊,听说我选择离开 Google 的人会问:“但是你不会想念那些福利吗?!”物质上的福利(例如伙食等等)绝对很棒,但是它们是你可以买到的东西,因此,不,它们不是我所想念的东西。如果你问我所想念的是什么,我会说是在那里工作的人们。与你可能听说过的不同,傲慢的人不喜欢在 Google 之类的地方工作。有一个臭名昭著的故事,一个自恋的人在 Google 找了份工作,并假装自己是各方面的顶级专家,让自己尴尬不已。他待了不到半年就离开了。总的来说,与我工作过的其他地方相比,这里的文化在傲慢、指责以及政治方面很少。另一方面,Google 并没有垄断好同事。
2015 年,在 Google 工作了两年之后,我的经理告诉我,现在是时候申请一个高于我新毕业生水准的晋升了。晋升过程是每年两次由晋升委员会进行集中管理的。你可以先提出申请,然后加上一份对你所从事过的项目的简短描述,再加上同事的推荐信。委员会将会进行审查,然后给你赞成或反对的意见。仅仅有你经理的推荐是不够的,因为你的经理有想让你获得晋升的动机。手下有高级别的员工有助于你自己的职业发展。
Google SRE 有一种“关键人物”的概念。一个项目的关键人物有两个角色:一个是比起其他 SRE 对于软件项目有着更为深入的了解,以便你能够回答他们可能会提出的问题;另一个角色是作为项目本身的开发人员的第一联络人,以便他们的所有 SRE 问题都能得到回答。 Google 的职业阶梯指南说,关键人物不应该处于“新毕业生水准”,而应该晋升。正如我在申请中所写的,我是三个项目的关键人物。
如果你思考一下,考虑到我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真正的应届毕业生, Google 的评价应该是这样的:“你正在做一些非常错误的事情。在 X、 Y 还有 Z 方面有所改进之前,你根本不会得到晋升。”被告知“你远远超出了预期,但是我们还需要 6 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是毫无道理的。没有人关注我是否有能力做好我的工作。我得到了许多借口,但是没有能够帮助我提高的任何有用反馈。(注意:有时候你必须要明确地要求反馈。经理们可能会陷入捍卫自己所给出的绩效评级的陷阱,而不会去考虑报告是否需要反馈。)
刚加入 Google 时,我的工作级别无关紧要,因为我当时学到了那么多东西,并且能在我的简历里写入一家著名的公司。两年过后,等式变得不同了。 Google 所提供给我的未来所具有的价值正在下降,而 Google 之外机会的价值却正在上升。 Google 的职位实际上在 Google 之外几乎毫无意义。在过去的 5 年间,许多人都问过我在 Google 做过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问我在 Google 是什么职位,也没人称我为“新毕业生”。尽管我在短期内受到了财务方面的打击,但实际上在我上交员工证的那天我就已经得到了晋升。
我应当警告你的是,我采取了高增长的战略,但是牺牲了短期稳定性。如果对你而言稳定性更为重要,你应该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我的 A 计划、 B 计划、 C 计划都失败了,我最终花费了几个月时间苦苦找寻出路。最后,我在一家小型网店得到了一份合同,为 [Safety Town][9] 工作,一家政府建立的面向孩子们的道路安全网站。那里的薪水较之于 Google 是一个巨大的缩减,尤其是考虑到这是我几个月以来的第一份工作。但是,你知道,我真的很享受这个项目。当然了,它不像 Google 那么“酷”,而且可能一些学校里的孩子也不觉得它酷。另一方面,在 Google,我只是机器中的一个螺丝钉。 Safety Town 有一个小团队,每个人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在 Safety Town 项目中,我是后端工程师, Safety Town 当时是我唯一需要费心的事情。而且可能一些孩子已经在这个网站上学到了一两件有关道路安全的事情。从那以后,我做了很多项目,大多数都更大,但是我仍然会向人们展示 Safety Town。
说起这个,工作与生活的平衡是我在新生活中最喜欢的事情。没有人在两份合同之间给我酬劳,但是我可以通过在业余项目中学习新东西来充分利用这一间隙。在一个漫长而又紧张的合同之后,我休息了一下,[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背包徒步旅行,探索了日本乡村][11]。这是我期待了很长时间的一次旅行,但是在入职 Google 之前我需要更多的钱,而在 Google 供职期间我又需要更多的时间。自营职业远非没有压力,也不是适合每一个人的,但是有的压力会让你感到死气沉沉,有的压力则会让你越发充满活力。于我而言,自主营生是第二种,我想说,和在 Google 时相比,过去的 5 年间我的压力总体上有所减轻。对于我来说,至少我能够诚实地说我不后悔当初加入 Google,也不后悔当初离开 Google。